大象新聞特約評論員 錢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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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淘汰克羅地亞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一位老朋友的留言，大意是這世界杯越來越不好看。本屆不僅名局稀缺，各隊現在都學會了“茍”著踢。本來西班牙和英格蘭的攻勢足球，還被寄望可以走得更遠，結果紛紛中道崩阻。而就連衛冕冠軍法國隊，以及華麗足球代表阿根廷隊，也開始以功利主義追求勝負，踢得比摩洛哥隊還摩洛哥。這世界杯是真難看，不好看，看得讓人昏昏欲睡。

本以為世界杯放在卡塔爾舉辦，能在時間上稍微照顧東亞群體，結果國際足聯還是安排好多3點場，這換算到當地時間，就是夜里22點開球。據說就在前方，眾多老記也都叫苦不迭。22點開球，0點踢完，要是再打個加時賽或者點球戰，一天收工時分，恐怕得要等上次日天亮。而如果比賽再那么功利，乏味，毫無亮點，報道世界杯，可真不是一件好差事。在國內，也有好多同行累得長吁短嘆。所以如果讓我盤點本屆世界杯，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為什么現在這球賽變得那么難看？一點沒有98年、06年在法國和德國的熱血澎湃？

我不得不懷疑這世界杯，還稱不稱得上是一門藝術？何況等到下屆北美三國舉辦，48隊參加，80場比賽，我真好奇會有多少人可以守在電視機前一場不落地看完？

（克羅地亞隊球員莫德里奇（右）與阿根廷隊球員梅西在比賽中。新華社記者 李尕 攝）

就說本屆四強，法阿克摩，哪一支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進入到半決賽？連德尚都能把格列茲曼拉回來打中場，時不時還要回到禁區防守，藝術足球，在勝負面前幾乎就成了一張廢紙。可德尚做球員時并不是這樣，想當年他和齊達內、德約卡夫、亨利，是組成多么華麗的四重奏，那不僅是傳奇，還是大師。但今天呢？當莫德里奇悲傷地夢斷半決賽時，我能理解那位老朋友的心情，阿根廷隊的傳球率還不到40%，傳球次數甚至落后200多腳，連最基本的傳與控都談不上占優，還聊什么藝術足球？真的，這屆阿根廷隊早已摧毀人們自從馬拉多納時代所形成的固有印象，你說他還是潘帕斯雄鷹，倒不是說是2006年意大利的轉世。

（法國隊主教練德尚在比賽前。新華社記者 蘭紅光 攝）

至于衛冕冠軍，更像是在隔空對戰阿根廷，看一看究竟誰比誰更“茍”。和摩洛哥一戰的下半時，他們的控球率甚至只有33%。這比英法大戰下半場，還要再低10個百分點?，F在，德尚所推崇的風格，給我的感覺就像恍如隔世，重回20年前的意甲。那個年代，卡佩羅在米蘭城和大尤文，都踢出了所謂的打鐵足球。但因為他是冠軍的保證，他就是王道。還有當年的雷哈格爾，他所創下的希臘神話，靠的就是長人森林的體能和死守。這么說來，其實歐洲足球在二十多年以前，已經露出這股功利思想。但畢竟之后西班牙足球Titi-Taka風靡一時，加上德國、法國、英格蘭等力量速度派的涌現，功利主義還很難在洲際大賽中抬頭。但這次在中東，從小組賽一籮筐的0比0，到摩洛哥依靠防守過關斬將，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所幸最終的決賽是在法國和阿根廷之間展開，多少算是豪門對決。縱然也許決賽會很沉悶，甚至兩邊都會一邊防守一邊試探，但好在還有梅西和姆巴佩的巨星之戰，總算還是個噱頭。

藝術足球彌足珍貴，在于它的不可多得。想當年濟科、蘇格拉底所領銜的最強巴西一代，雖然止步4強，只能把理想永遠定格在夢想，但始終會為人津津樂道。之后，馬拉多納、羅馬里奧、齊達內的橫空出世，還是讓世界杯始終保有藝術的氣息。但在當今的歐洲，整體化足球已成為大一統，從俱樂部到國家隊，成功者莫不推行整體化的功利型打法，特別是在西班牙足球不再占據絕對主流之際，那些求道派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其實，你仔細看看現在的莫德里奇，與20年前里克爾梅進行對比，都是大師，也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所以，我真的很認同那句話，藝術足球，放在今天，已經成了古典的代名詞。

這世界變化那么快，藝術家都沒了，還談什么藝術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