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重慶姐弟墜亡案二審開庭了。

(資料圖)

各大媒體聚集在法院外，跟進這場推遲的審判。

圖源：澎湃新聞

據悉，案件主犯張波、葉誠塵在庭審時當場翻供。張波聲稱孩子墜樓是意外，葉誠塵則稱此前她與張波的討論只是沖動使然，并非要實施犯罪。

此外，她還表示自己有精神疾病。

兩人的翻供意欲何為，路人皆知。

慘案已經過去兩年半了。這幾年，大新聞層出不窮，我們的焦點變遷更迭，可能有部分朋友已經忘記，2020 年年底，重慶某小區內發生了那起駭人聽聞的墜樓案。

2020 年 11 月 2 日，一對姐弟，突然從 15 層高樓墜落，姐姐當場死亡，弟弟送醫搶救無效，也在當日離世。

但是，警方偵查后卻發現，此事并非意外，而是徹頭徹尾的謀殺。

兇手，是這對姐弟的親生父親張波，同為主謀的葉誠塵（張波女友）則在背后教唆、策劃。

梳理完案件細節后，我感受到的只有寒意。

你永遠無法想象，人究竟能惡到什么程度。

地獄前冬

那個下午，重慶某小區內響起了一位中年男人的哀嚎。

在網友傳出的視頻里，張波穿著睡衣和拖鞋，情緒激動，一邊哭喊、一邊用手打自己，且屢次試圖撞墻。

圖源：網絡

幾分鐘前，張波的一對兒女從 15 樓墜落至樓下草叢，慘狀不忍直視。

旁人紛紛勸慰張波，認為這是意外造成的悲劇。

據張波描述，他當時吃了感冒藥，昏昏沉沉就睡過去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慘劇已經發生。

張波前妻、兩位孩子的生母陳美霖感覺有些不對，她得知消息沖進醫院時，已經接近崩潰，但那時的張波只是坐在走廊里，雙手緊扣，" 太淡定了 "，陳美霖回憶道，" 這件事有問題。"

圖源：鳳凰網

2020 年年初，張波與陳美霖協議離婚，起因是張波婚內出軌女友葉誠塵。張、陳約定，大女兒歸陳美霖撫養，弟弟則歸張波撫養。

但張波對孩子并不關心，即便大女兒剛出生，張波回家后也不會照顧左右，而是第一時間進屋玩手機，" 可以說是不聞不問 "。離婚后，跟著張波生活的弟弟 " 連玩具都沒有幾件 "，陳美霖心里清楚，張波絕非一個好爸爸。

慘案發生后，不到十天，警方就驗證了陳美霖的猜想—— 11 月 11 日，張波和葉誠塵被刑事拘留。

張波與葉誠塵

但最終的調查結果卻比陳美霖想象得更為殘酷。

這對姐弟，是被張波親手扔下去的。

警方恢復了張波和女友葉誠塵的聊天記錄，發現他們從大半年前就開始謀劃 " 解決孩子 "。

張波與葉誠塵的聊天記錄

在張、陳正式離婚前，張波就隱瞞自己的已婚身份，秘密追求葉誠塵。倆人在一起后，葉誠塵發現張波有兩個孩子，便聲稱自己絕不接受和有小孩的人談戀愛，她的原話是：" 有他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 你應該想辦法啷個讓你 2 個娃兒一起那個吧 "。

起初，張波還在拖延、質疑，認為沒有必要殺死孩子。

但葉誠塵步步緊逼，甚至用自殺要挾張波。

兩人一共商討了兩個方案，第一，是制造汽車落水的意外事故，將姐弟溺死，但因沒有保險，計劃作廢；第二，則是制造高樓墜亡的 " 意外 "。

張波先是在 10 月，用 " 買衣服 " 的借口接來女兒，但因有人在場，遲遲無法動手。過了一周，又央求陳美霖讓女兒在自家過夜，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目的是親手結束孩子的生命。

當時，陳美霖的母親已經直覺事情不太對勁，因為張波從未主動提出過照顧孩子，這次，卻殷勤地有些奇怪。

她再三叮囑陳美霖注意孩子的安全，她猜想，張波 " 可能會把小孩拿去賣掉 "。

但她高估了人性。

在陳美霖準備接回孩子之前，張波動手了。

在一審現場，張波承認了全部犯罪事實，作案的窗戶，是他和葉誠塵此前在視頻通話里共同選定的；行動之前，葉誠塵正在視頻中用割腕威脅他動手。

他想都沒想，就沖進臥室，抱住兩個小孩的腿，將其從飄窗窗戶處掀落，" 扔了下去 "。

醫院搶救室旁，陳美霖崩潰大哭，張波則顯示出了做戲后的精疲力盡，他幾乎沒有解釋太多，或許還在大腦里思索該如何圓謊。

同處一室，同為父母，人心卻相隔地獄。

極致之惡

張波和陳美霖的結合，在一開始就遭到了陳母的反對。

張波農村出身、小學畢業，陳美霖卻成長于市區，父母均有 " 體面工作 "。兩人交往三月后，陳美霖發現自己懷孕了，張波誠懇表示，" 會好好照顧這個家。"

但自大女兒誕生后，陳美霖就發現，張波對孩子沒什么感情，不照顧、也不呵護。

《極晝工作室》曾詢問陳美霖，" 你覺得自己戀愛腦嗎？"，陳美霖猶豫著輕點了下頭。即便婚姻生活并不如意，陳美霖還是在女兒出生后不到一年內生下了弟弟。

兩人的懸殊越來越大。張波與人做生意，規模逐漸擴大，手里有了些 " 資源 "，陳美霖則辭職在家，成了 " 全職媽媽 "。張波出身普通，對未來野心勃勃、渴望追逐名利，陳美霖事業心并不強，希望過上簡單平淡的生活。

一審現場的張波

沖突之下，張波選擇了出軌葉誠塵——一個家里開 " 腌菜公司 " 的女人。

葉誠塵

據悉，在孩子生病住院時，張波就很少去醫院，即便去了，也是 " 電話響個不停 "，那時，正是張波與葉誠塵的高速發展階段。張波的眼里，自始至終就沒有這個家，只有貪欲、色欲，以及赤裸裸的利益。

陳美霖始終想不明白，殺死兩個小孩對葉誠塵和張波都沒有好處，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是因為 " 愛 "？

首先，可以肯定張波與葉誠塵之間的 " 愛 "，絕對不是真正的 " 愛 "。沒有哪種感情需要用他人的生命作為代償，也沒有真眷侶會要求對方為自己殺人。

張波與葉誠塵之間的感情，是極端欲望和嫉妒控制的畸形結合體。

事實上，張波的 " 欲壑難填 "，在他與陳美霖婚姻的初期就已顯現。

他曾要求陳美霖送他 3000 元的古馳皮帶，沒有工作的陳美霖只好向父母借錢購買。或許，張波早就意識到陳美霖無法滿足他對物質的追求，而家境優越的葉誠塵則是他更好的人選。

此外，從目前披露的情況分析，可以發現葉誠塵是一個極其自戀、渴望控制他人的極端型人格。

陳美霖稱，有證人表示張波曾被葉誠塵拿刀砍過、用煙頭杵過、用煙灰缸砸過。而葉誠塵的行為方式向來極端，還曾用張波的手機發朋友圈挑釁過陳美霖，內容大概是 "CML（陳美霖）我們的婚姻已經結束了，我現在很愛她（葉誠塵）"。

她在與張波交往期間實施的暴力行為、宣戰舉措，都在證明，她理解的 " 愛 " 就是由控制、暴力和屈辱組成。

張波越聽話，她越滿足。殺人，只是她滿足自戀的一種方式。

即便他們的犯罪行徑被掩蓋，此案被定為意外，葉誠塵也會要求張波做出更多極端行為，以畸形的方式證明 " 愛 " 之存在。

而張波，則會為了欲望愈加不擇手段。

可憐了兩個孩子，被人性的陰暗面 " 絞殺 "，成了 " 禽獸斗爭 " 的無辜犧牲品。

" 絕對不會放過 "

張波和葉誠塵，已經被網友討伐無數遍。再狠的詞匯，用在他們身上也毫不為過。

但是，鮮少有人關注陳美霖這些年內心的掙扎。

2021 年 12 月，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宣判一審結果，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張波、葉誠塵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此后，張波與葉誠塵又提起上訴）。

一審宣判即出，陳美霖就立刻啟程去寺廟，告知孩子這個公正的結果。

一審結果宣判后，陳美霖發布抖音

她一遍遍擦拭著孩子的骨灰盒，想到姐弟去世的那天——她的人生，或許就從那時開始靜止。她需要靠安眠藥入睡、不想社交、無法和父母敞開心扉談論內心感受。因為疼痛太過劇烈，她甚至想過自殺。

她稱自己是在 " 鉆牛角尖 "，總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忘不了窗臺上女兒小小的指紋，因為，那是證明女兒生前試圖掙扎過的證據。

小孩離開后，她很少再外出。偶爾出門，看到身高和姐弟差不多的小孩，她會想，" 如果她們在，也有這么高了 "。她害怕再次結婚、生孩子，對失去抱有強烈的恐懼，" 你對我好的時候好，想走的時候，突然就走了。"

屋內空無一人，她也會自言自語，假裝自己在和孩子對話，" 媽媽上班去了啊 "，" 媽媽回來啦。"

當然，沒有回音。

圖源：陳美霖抖音 @睿瑞媽媽

在媒體前，陳美霖常以堅定的形象出現，講到動情處，她會流眼淚，但說起自己的期望，她會正襟危坐，" 希望他們死刑，立即執行。"

陳美霖認為，只有張波和葉誠塵死去，她的人生才有可能繼續往前走。

" 如果現在兩個人站在我面前，我親自殺了他。我恨到那會兒在天臺寺跟師傅講，如果還有來生，生生世世絕對不會放過他。"

也有人詢問過陳美霖對于這段婚姻的態度——畢竟，她的確愛過張波。

她是一位對自己、對他人都很誠實的人。陳美霖稱，" 除了害了孩子，我其實沒有后悔過 "，她知道成年人的感情有諸多復雜與難解之處，也沒有否認自己有過的脆弱和真情。

今年年初，張波接連寄來四封信。

來自張波的第四封信圖源：網絡

他在信里懺悔、求饒、渴望諒解，甚至給自己想好了后路，"（我想）坐二十幾年牢出來后盡我所力的（地）補償你 "。但陳美霖一眼就能看出，此前張波從未給她寫過信，到快二審的時，突然來這么幾封，必然是想借此逃過死刑，" 寫幾封信都想要我原諒，談感情，談以前，只為活命 "。

來自張波的前三封信（左右滑動查看）

連續收到前三封后，陳美霖決定回信。

她一字一句堅定寫下：

" 只有坦然接受判決死去的才叫贖罪，想盡一切辦法拖延時間、只為茍活、只為逃避法律制裁（但）最后仍然難逃一死的叫懦夫。"

陳美霖回信（左右滑動查看）

兩年半過去了，在抖音，陳美霖會時不時更新自己的動態，也會接受部分媒體的采訪。

其實不難想象，陳美霖每次發布相關信息、講述案件細節和內心感受時，必然都在背負巨大的傷痛。

一個母親，究竟要多堅強，才敢反復回憶親身骨肉離世的場景？

她之所以愿意反復挖開傷疤，忍受刺痛的代價，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公正的裁決。

二審前，曾有法院工作人員勸陳美霖不要旁聽，因為案件審理時間長、細節多，對她而言，太過殘忍。

但陳美霖仍然堅定地走進了法院。

在給張波的回信中，陳美霖寫下的最后一句話是：

" 為了兩個孩子，我必須看到你們死，不惜一切代價。"

在此，我也懇請大家關注此案，轉發、" 在看 "，讓樸素正義得以聲張，讓陳美霖看到社會各界的支持與助力。

我們一起等待公義到來的那天。

參考資料：

1、極晝工作室，《重慶姐弟墜亡后，被告父親的第四封「獄」中來信》；

2、新京報，《重慶姐弟墜亡案兩被告人上訴，孩子生母：不意外》；

3、澎湃新聞，《" 姐弟墜樓案 " 庭審細節曝光！生母稱 " 她曾想花 30 萬買命》；

4、鳳凰網旅途，《重慶姐弟墜亡案母親：絕不放過葉誠塵》；

5、鳳凰網七日談，《重慶姐弟墜亡案生母再發聲》。

7 / Apr / 2023

策劃：視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