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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峰南坡攀登者沿路繩向上攀登。何玉龍/攝
珠峰北坡大本營,北京大學珠峰登山隊的隊員們已開始了適應性訓練。唯一的女隊員魏偉將“散落”在珠峰上的營地稱之為“家”。
1960年5月25日,中國登山隊首次從北坡登上珠峰頂。與南坡設置不同,珠峰北坡大本營設立在海拔5200米處。
在8844米的漫長路程中,他們要經過海拔5800米的過渡營地、6500米前進營地、7028米的一號營地、7790米的二號營地和8300米的突擊營地。
大本營里,年輕人偶爾看書看劇彈吉他。“其實挺難受的,因為有高原反應,早晚特別冷,中午又悶熱,沒那么有意思。”隊員夏凡坦言,咳嗽、鼻子出血等都被視為“小毛病”,關注和管理好自己的身體是他們每天要做的事。
由于高原反應,魏偉頭疼得三晚沒有睡著。她抱著帳篷里的太陽能電池板,數上面的小格子。“至今都記得有108個格子,就是睡不著。”
“珠峰真的是一座大山。”魏偉說,“北京的香山兩小時我們能跑完一趟,海拔6000米的山峰當天沖頂就能完成下撤。但是在珠峰,從大本營出發,沖頂花了一周時間。”
2018年5月4日,北京大學迎來建校120周年。山鷹社想以登頂珠峰的儀式為母校慶生。他們為此準備了3年,并爭取到了來自學校和校友的經費支持。
從2016年開始,由北大山鷹社隊員、北大教師和校友組成的珠峰登山隊開始進行系統訓練。這包括每周至少一次進山拉練,他們去的最多的是北京的陽臺山,每次負重爬3個來回。北大王克楨樓,地下二層到第二十層,隊員們每次訓練需負重20公斤,4小時內往返42趟,三年累計爬升高度相當于10座珠穆朗瑪峰。夜里11點出發,徒步一整天,在東靈山繞一個50公里的環線。隊員莊方東的運動手表記錄下3年訓練期間消耗額熱量,26萬千卡。“這相當于大約450斤米飯的熱量。”
“最開始是累,到后來就麻木了,因為你的目標在那里。”隊員夏凡坦言,隊伍的狀態在2017年夏天達到最佳,10月份他們登上了世界第六高峰卓奧友峰。在珠峰大本營,他們自信屬于“比較強壯的,也是有經驗的”。
5月14日凌晨,隊員背著氧氣瓶,向頂峰前進。在這支隊伍中,海拔7000米以下,睡覺和訓練都不配給氧氣。如果成功,他們將是登頂珠峰歷史上平均年齡最小的團隊。
整個隊伍經過第一個困難點——北坳冰壁,隨后山路雖然陡峭,但隊員仍能“像走路那樣爬”。
攀登前大本營的煨桑儀式。王學峰/攝
在一名隊員的印象中,整個爬山的過程無聊又單調,“就是沒完沒了地走”。他會想一些平時想不通或是當時做得不太好的事。“我想如果我爬山花得時間太久,老師讓我延遲畢業,我該怎么給他解釋、怎么逗他開心。”
過了海拔8300米的突擊營地,山上飄起了雪,與之相伴的還有強勁的山風,行進道路能見度非常低。雪打到身上,衣服上很快披上一層厚厚的冰殼,雪鏡上形成了一層抹不掉的冰沙。
魏偉卸掉雪鏡往前走,很快感覺上下睫毛被凍在了一起。為了睜開眼睛,她拔掉睫毛上的雪,事后才發現,睫毛少了一半。
大家的視線里只有頭燈打出來的一束光、路繩和自己前面藏族協作的腳印。
海拔8680米至8720米,近乎垂直的4米高的巖壁被稱為“第二臺階”,隊員踩著鋁合金梯子向上攀登。那些路繩“最老的可能在山上待幾十年了”。
再往上的路段更難走,“暴露感非常強”。攀登者要貼在崖壁上完成橫切,夏凡感到恐懼。最險峻的一段崖壁幾乎呈90度,隊員落腳處的巖石不足半塊磚的面積。從雙腳間的縫隙望下去,海拔6000多米的那些冰川鋪在下面。
“一邊是陡峭的山脊,一邊是萬丈深淵。你從這個地方掉下去,可能得三四天才能落地。”攀登前,有隊友打趣道。
事實上,攀登者不會落到山腳。幾乎每個登珠峰的人都見過被風雪掩埋的遇難者遺體。
一名隊員在崖壁上橫切時踩空,因為拴在路繩上,只向下墜了幾米。在滑落的地方,旁邊是一個遇難者的遺體,他能看到遇難者的手套,“他好像背靠著山坡,面對著山下坐著”。
登山的人看到遺體,感覺更多的是瞬間的敬畏,他們將其視作山的一部分。很快,他們繼續專注到自己的路繩和身體上。
“在山上很難有那種共情的力量,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這件事,或者說是一種生理上導致的麻木,我們只能走好每一步。”夏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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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坡上,掐算著大窗口期的隊伍出發前,會在大本營舉行煨桑儀式。大家坐在煨桑臺前,焚燒松柏枝,誦經祈福,請求山神能夠接受他們的攀登。隨后,即將出發的人互相搭著肩跳起了舞蹈。
南坡攀登的第一個危險地段是海拔5300米到6100米之間的昆布冰川,超過四分之一的遇難者在這里葬身。
人們踩著“冰川醫生”搭的鋁梯,通過深不見底的冰裂縫,巨大的冰塔懸在頭頂上方。從這里上山的路段幾乎每天都經歷被毀,緊接著被“冰川醫生”整修。2014年,昆布冰川發生冰崩,至少15名夏爾巴人在這里遇難,這也是珠峰南麓登山史上重大山難之一。
從深夜1點開始,登山隊陸續出發。黑夜里的冰川狀態最為穩定。而到了白天,在太陽的照射下,冰層隨時都會斷離、崩塌。
王學峰記得成功登頂返回大本營時,一名隊員在冰裂縫前害怕地哭了起來,不管旁人怎么勸都不肯把腳邁上鋁梯。
“兩側浮冰大的有幾層樓高,隨便一塊砸下來,大家肯定就沒命了。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里。”何玉龍說。大部分時候,他們通過這里需要4-5個小時。
過了昆布冰川,隊伍進入西冰斗——一段“很長很緩的大雪坡”。這是最不危險的地帶。完成這一段,他們將在海拔6400米的營地休整。
何玉龍在這里的營地見到了雪崩,“雪崩過后,你的視野里全是白色的泡沫。即便是小雪崩,聲音還是很大。”
按攀登計劃,他們將要攀登洛子冰壁,再通過冰巖混合的路線,到達海拔7900米的珠峰南坳,最后沿東南山脊登頂。這些不會在一天內完成,從大本營出發到登頂,需要一周左右。
過了海拔7000米,何玉龍穿著“不影響攀登的最厚的衣服”行進,還覺得冷。他需要走五六步就停下來,喘幾口氣,他有意識地活動著手指和腳趾,以免凍傷。
接著,他們要上海拔7300米的洛子冰壁,要靠冰爪和繩子往上爬。
沒有鋁梯的七八米冰壁上,何玉龍看到有隊員“拿膝蓋跪到坑洼的地方”,費勁地向上爬。在他看來,那是最錯誤的動作。后來他知道,那名“連基礎的技術要領都沒掌握”的隊員已經爬過兩三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
海拔8790米的希拉里臺階上,穿著醒目顏色羽絨服的人排起了長隊,一面是萬丈懸崖,一面是一個冰巖石結合的斷面,斷面之外又是懸崖。
何玉龍已經站了40分鐘。實在凍得不行了,他拍了拍前面印度姑娘的肩膀說,“繼續向前走。”印度姑娘扭頭問他,“告訴我,我該怎么走。”
他一手扶著冰壁,一手操作著主鎖,借著冰爪踢向冰壁的力迅速完成“超車”。這個動作極其危險,但他不想在寒風凜冽中繼續等待,消耗著氧氣和體能。
王學峰認為,能像何玉龍這樣“超車”的人不足3%,當季381名登山的人里不超過10個人能做到。
“菜鳥遇菜鳥,就是最危險的時候。不管上山還是下山,兩個人卡那兒,后邊耽誤的是一隊人。”何玉龍說。
事后,有人形容那一段的擁堵:好像珠峰有了一條巨長的拉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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