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秋季學期，國家正式啟動“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下稱“營養改善計劃”)，旨在切實改善農村學生營養狀況，提高農村學生健康水平。

2011年至2021年，僅中央財政就累計安排學生營養膳食補助資金1967.34億元。截至2020年底，全國有28個省份1732個縣實施了營養改善計劃，覆蓋農村義務教育學校13.16萬所，受益學生達3797.83萬人。

“在數量規模上世界第三，財政投入上規模世界第二，校餐質量從能量、蛋白質、微量元素等方面顯著好于其他金磚國家。”12月18日，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原副理事長盧邁在營養改善計劃十周年國際研討會上說。

實施十年，成效顯著

全國政協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主任、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理事長李偉對5年前的一頓營養午餐記憶猶新。2016年9月，李偉在貴州省松桃縣妙隘鄉完小吃了一頓學生營養午餐。完小的孩子們以前每天中午大都只能以“醬油泡黃豆”下飯，吃不飽是常態。實施營養改善計劃后，政府拿出4塊錢，可以做成一頓“一葷一素一湯”的營養午餐。孩子們吃上熱飯、飽飯，個子長高了，臉色紅潤了，更熱愛學習了，大家由衷地感到高興。

“實施營養改善計劃是必需的、可行的、有效的，也是十分值得的，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李偉說。

我國政府將營養改善計劃納入基本公共服務，覆蓋近四千萬農村學生，貫穿義務教育全過程，從全民健康、人力資本高質量發展的角度，中央財政每年投入約200億元，支持其長期實施，政策力度空前。

每天有十幾萬所學校開餐，幾千萬學生同時就餐，資金安全、食品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是不是每一分錢都吃到了孩子嘴里?孩子是不是吃飽、吃好了?

“營養改善計劃深受學生和農民家長歡迎，是重要民心、民生、健康工程。”盧邁說。盧邁同時也是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評估報告課題組組長。基于回收的593份縣級問卷，1199658份家庭問卷，71個縣的227萬學生的體質監測數據，《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評估報告》(以下簡稱“評估報告”)顯示，營養改善計劃實施十年來，成效顯著，基本做到了“讓每一分錢都吃到孩子嘴里”。

十年間，欠發達地區農村學生身高快速增長。71個脫貧縣227萬學生身高監測數據統計結果顯示，2020年欠發達地區農村學生身高普遍有較大增長，如15歲男生身高由2012年的155.8厘米增長到2020年的166.1厘米，增長了10.3厘米。受益學生的體質健康合格率從2012年的70.3%提高至2021年的86.7%。欠發達地區農村學生營養不良問題從2012年的20.3%下降到10.2%，貧血率由2012年的19.2%下降到9.6%。

同時，營養改善計劃已實現85.7%的學校采取食堂供應午餐的模式，供餐學校中有88.2%的學校能夠保證學生三天以上吃到肉。

“十年來，欠發達地區農村學生的整體面貌有了顯著改善，學生的體質健康、運動能力、學習能力都有了顯著提升。這將改變一代人的體質。通過成本與回報的保守測算，這項教育政策的投資收益率超過1:5。”盧邁說。

營養改善，振興鄉村

今年初，有一個視頻感動了很多人。一個小女孩將學校午餐的雞腿裝入塑料袋內。老師問她裝了干什么時，小女孩的回答讓人暖心又淚目：“拿回去給俺媽吃”。聽到這話，老師對小女孩也說了一句很暖心的話：“你吃吧，我再給你拿個雞腿”。

視頻中的老師，就是河南省太康縣二郎廟小學“白發校長”“80后”張鵬程。

二郎廟小學的孩子大部分是留守兒童。女孩在學校的午餐，就是學校的營養午餐計劃。

張鵬程在論壇介紹，為了保證孩子們的午餐，學校聘請了兩位工勤人員，也是學生家長，同時根據農村實際，課余時間在校園內空地種植大蔥、紅薯、南瓜、西紅柿、黃瓜等一些常見的瓜果蔬菜，既豐富了孩子的生活閱歷，也把這些綠色食品補貼到了孩子們的餐飲上。

“營養餐計劃實施尤為重要，一份干凈、營養、全面的午餐保障，有助于孩子們身體發育，再加上老師的親情陪伴，可以給孩子們一個美好的童年。”張鵬程說。

營養改善計劃的有效落實，帶動了當地的農業、運輸、食品加工的發展，為當地經濟發展帶來了契機。

評估發現，食堂供餐的學校基本足額聘用了食堂工勤人員，其中84.1%為女性。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人員中有39.6%為在校學生家長。營養改善計劃把媽媽留在了孩子身邊。

盧邁說，營養對個人、家庭、社會、國家發展有重要、持久、深遠的影響，應該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營養改善計劃是實施全面健康、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落地措施，要讓一個人健康，保證他兒童時期的營養非常重要。鄉村振興，人的培養是最重要的。地方政府、學校要量力而行，也要盡力而為。

與時俱進，從吃飽到吃好

營養改善計劃十年來取得了十分顯著的成效，消除了欠發達地區義務教育階段學生饑餓的問題，幫助早期營養不良導致的低身高、低體重兒童實現了追趕性增長，促進了教育公平，為未來共同富裕奠定了人力資本基礎。

在當初貧困縣已全面脫貧、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背景下，是否還要繼續堅持營養改善計劃?

“需要繼續堅持和完善營養改善補充計劃，這是長期提供的公共產品。雖然今天已經取得很好的進展，但不能停下來，得繼續往前做。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這是必須要做的。”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兒童發展中心高級顧問蔡建華說。

營養改善計劃進入新階段，也面臨新問題。從吃飽到吃好，從有分量到有質量，來之不易的成果仍需繼續鞏固。

盧邁介紹，調查了解，大部分農村炊事員、家長口味都比較重。不少學校在鹽、油、糖、蛋白質、維生素A等攝入方面還存在突出的問題，以上食材及微量元素長期不健康攝入，將大大提高成年后的患病風險。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健康所學生營養室副主任張倩認為，目前孩子的膳食結構食物種類相對比較單一，喝飲料的現象比較普遍，兒童營養知識水平還需要更多改善。

浙江大學求是講席教授、中國農村發展研究院國際院長、國際食物政策研究所資深研究員陳志鋼認為，對3-5歲的孩子、學齡前孩子，還沒有全國范圍的營養干預措施。根據越早干預效果越好的特點，學齡前孩子也需要政府加強有效營養干預。

“建議明確營養改善計劃受益對象，讓中西部農村學生普遍受益。”盧邁說，政治經濟社會環境發生重大轉變，當初的貧困縣已全面脫貧，根據現階段發展水平及中西部農村人口的現實需求，中央政府及有關部門應重新確定營養改善計劃受益對象范圍，盡可能實現縣域內就讀的農村戶籍學生全覆蓋，中西部農村全覆蓋。鼓勵有條件的縣和學校擴充營養餐內容為早餐+午餐。經驗證明，營養餐包含早餐可以讓學生精力和體力更充沛，能夠顯著提升體質和學習能力。隨著家庭經濟水平不斷提高，“政府+家庭+社會”的共擔模式能夠讓農村欠發達地區兒童的營養狀況再上一個新臺階。

評估組建議，將營養改善計劃納入法律保障。提高營養改善計劃質量。在合理利用成本的基礎上，提高營養餐質量。規范農村學生營養改善計劃執行機制。加強信息化管理手段，讓營養餐更透明。保持營養改善計劃的開放性、科學性，加強研究評估。

經國務院批準，從2021年秋季學期起，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膳食補助國家基礎標準由每生每天4元提高至5元。2021年，中央財政安排的學生營養膳食補助資金為260.34億元，比上年增長12.9%。

“有肉、有菜，真能吃到肚子里”。幸福感洋溢在更多農村學生臉上。(中國教育報-中國教育新聞網記者 張春銘)